嫦娥

“杨戬！！”

怒吼出声的是红发金甲的小金乌，杨戬这才发现，原来他与那女子并肩而行。

“杨戬，你放肆！”小金乌怒目而视，手已按在了腰间的神剑之上，杨戬却充耳不闻，只定定抬眸，看向雪帔的主人。

女子双眸清冷如雪，没有一丝慌乱或愤怒，她静静地看着他，如同看天际的流云，或是聚散的仙雾，不掺杂半点情绪，微启樱唇，淡淡吐出两个字：“放手。”

明明是声音极轻的两个字，道来语意也极清寒，杨戬却觉这两字，有如千钧巨石，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上，他怔怔松手，那凉滑的雪帔从他掌心缓缓流走，就像那九重天上的月光一般，无法攥在手心。

小金乌“嘁”了一声，将已拔出数寸的神剑按回原处，轻对女子道：“我们走吧。”

女子微一颔首，连半分目光，都吝啬地不肯施与他杨戬，即与小金乌共乘祥云，雪裾翩翩，并肩飞远。

“……她是谁？”

哮天犬被主人“扯雪帔”的动作给吓到了，张大了嘴呆呆看了半晌，此时主人突然出声，他才回过神来，“她？她是广寒宫主——嫦娥仙子啊！”

哮天犬有些奇怪，从前在灌江口，主人中毒，无药可解，是三公主上天求嫦娥仙子，嫦娥仙子悄悄下界，以月魄之力为主人驱除了毒素，嫦娥仙子这么美，别说人了，就是他一条狗，只见了一面，也再没忘记仙子的容颜，怎么主人会不认识嫦娥仙子了呢？！

哮天犬暗暗腹诽着，悄觑主人神色迷惘，皱着眉头，喃喃自语：“嫦娥……嫦娥……”

“主……主人……该进瑶池了……”

直至女子的身影，完全消失在漂移不定的云雾之间，杨戬方收回凝视的目光，佳人不在，但她雪帔所留下的幽香，仿佛还萦绕在他的指尖，嫦娥……嫦娥……杨戬那死水一般的心境，悄然泛起了一点涟漪，一圈一圈，悠悠荡去，直到他办完事情，从瑶池出来，回到真君神殿，理政良久，仍无法完全排除这种迷思。

怎会如此？

只是一名女子、一个眼神而已，萍水相逢，一面之缘，他为何如此难以忘怀、心神不定？

杨戬静心凝神，努力压下迷思，可偏偏，一道清凉的月光，缓缓移射照入殿中，他怔怔凝望了那月光许久，终是抛开折子起身，步出殿外，负手望向那一轮皓月。

月宫之中，嫦娥将所谓的仙丹之事，告知小金乌，他二人坐在一处，想了许久，都不明白王母此举，究竟有何目的，索性将这事先丢开，聊起这蟠桃宴来。

尽管嫦娥与小金乌，都不想花太多心思在这桩王母吩咐的神务上，但蟠桃宴，毕竟是三界第一的盛会，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。嫦娥与小金乌，聊了半晌，将宴会的陈设、花草、请帖之类的细节，都商议了一遍，大体勾勒出一个轮廓。

小金乌见嫦娥略有疲态，道：“就先到这里吧。”起身告辞，但在走之前，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，“杨戬他……难道没有忘干净？”

嫦娥在恢复原身回到月宫时，曾在小金乌的追问下，告诉他她已抹去杨戬有关嫦娥的记忆一事，她按了按眉心道：“不会的，洗心香燃尽成灰，他不会留下一丝记忆。”

“那我们之前遇到他，他为何紧紧攥着你的雪帔不放手……”

“应该……只是意外吧……”嫦娥也有些困惑，按理说杨戬彻底忘记了她，该视她如无物才是，她想了想道：“这满天诸神，司法天神都应打过照面，他乍然见到一张没见过的面容，或许有一瞬间疑我是妖邪所变、上天生事，所以拽了雪帔，探了探仙息吧。”

小金乌默默吐槽道，哪里有这样美丽的妖邪，心中又骂了杨戬一句“色鬼”，道：“那我去找鲁班订制宴会用具，这花草清单，就拜托你去找百花仙子了，委实不是我偷懒，而是我每次一靠近百花仙子的宫殿，她的花就得遭殃，早已被列入了她的百花园黑名单首位。”

嫦娥浅笑颔首，亲自送小金乌出了广寒宫，返身回殿。

真君神殿前的司法天神，眼见小金乌飞离广寒宫，视线紧紧追随着那抹清影，不肯移开分毫，但只片刻，那清影重又走进宫殿深处，消失在他眼前，宫门阖上的那一刻，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一沉。

杨戬忍耐再三，终是无法压抑心中狂乱的思绪，身随心动，他轻提足尖点地，一个飞身，飞向那九重天上的皑皑殿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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惊不惊喜，意不意外？(/ω＼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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