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毅他们一点一点挪到食堂的时候, 江月那边儿饭都吃了一半儿了。炊事班一个战士过来，领着他们一行人去排队打饭, 然后到空桌子旁坐下。
从他们进了门, 就立即受到来自各方的眼神洗礼。各色的目光带着不同的意味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饱含着同情。
石毅又想苦笑了。自己这些人现在的样子就和难民逃荒、丐帮集会差不了多少。别说旁观者看了他们这些人的模样会心生怜悯, 就连他自己都万分同情自己。
江月坐在最里面的桌子上，背对着众人，听见动静也没回头, 只是使劲咳嗽了一声。食堂里其他人听见这一声警告, 赶忙收回视线，脸恨不得埋进碗里，抓着筷子使劲往嘴里扒饭。
新人们心有戚戚。他们都注意到, 除了自己这些人, 再除去连江月在内的几位教官, 食堂内剩下的人, 竟然还有一大半都是干部, 甚至还大多都是中尉, 上尉。一声咳嗽就压得这么多人大气不敢喘，这位女连长果然积威甚重。
江月放下筷子, 轻轻皱了一下眉。她自己吃饱了，又开始想着怎么折腾人了。不过，这才第一天, 他们不是自己以前的队员, 不能一下子抓得太紧。
心里有了打算, 她站起来四下看了一圈，皱了皱眉，不大高兴地吩咐许正阳：“等他们吃了饭，让人带他们去洗澡，然后把食堂的卫生打扫一下，这脏的。”
她话音一落，那边吃饭的新人们都不自觉的停顿一下：自己这些人身上又是泥又是水，不都是拜她所赐吗？她还怎么有脸嫌脏？
然而，道理是这么个道理，谁敢去和她辩呢？那不是寿星上吊，活得不耐烦了嘛。
从食堂出来，江月直接回了办公室。和一帮子楞头青磨了一下午，她还有好些事儿没干呢。坐下来，她先把这批新学员的相关资料拿过来，一份一份地细细翻阅。
除去已经被淘汰的，还剩下四十二份资料。饶是她的阅读速度极快，全部看过一遍后，也快七点半了。使劲闭了闭眼睛，缓解一下酸涩，她拉开抽屉拎出个哨子，起身出门。
“食堂打扫完了吗？”江月问道。
时睿看了一眼时间：“差不多了。”
“好。”江月点点头，使劲吹响了哨子。
“嘟——”一声尖锐的声响，紧急集合。
不管是刚洗过澡正在食堂打扫卫生的一众新人，还是正在作战室当中忙碌的参谋们，一听见这“招魂”般的声音，像是被踩着尾巴一般，急三赶四地跑过来列队。
江月先看看新人们的模样状态：“还不错，都洗干净了，看着有点人样。”
听听，这说的是人话吗？借着天黑，不少人都暗自撇嘴。
两拨人依旧是分别占了两个队列，但这一次，江月没得挑理。当然，她也没打算挑理。
站在两队的中间位置，她不紧不慢的对新人们道：“你们今天是第一天来，咱们251连有一个传统。”
下面人极力控制着自己翻白眼的欲望。
还传统？站在这儿的人，谁不知道251连组建起来一共都没几天，见鬼了的传统——这是新人们的想法。
连里还有传统？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？——这是参谋们的疑惑。
江月仿佛没看到众人稍显怪异的表情，自顾自地继续说道：”晚饭的时候，大家都没少吃，这会儿正好活动活动，消消食，也省得太热天吃得太饱，睡觉上火。”
“上负重。”她转头吩咐一声，而后看着众人微微一笑，“不算多，二十公斤负重，五公里越野，简单活动一下，晚上睡得也香。”
江月这种随时随地都能找个说得过去的名目折腾人的做派，参谋们经过一段时间的摧残，早适应得差不多了，在集合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。而今天刚来的新人们却大惊失色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什么？5公里山地越野，20公斤的负重？这是要人命了吧！是她疯了，还是自己出现了幻听？
搁在平时，这点运动量当然算不得什么。但，就他们现在这个状态……
“这也太……”队列当中，不知是谁过于吃惊，失言抱怨。只是话说到一半儿，又意识到不对，硬生生的吞了回去。
江月听得皱了皱眉：“怎么，谁有不同意见吗？”
她不问还好，这一问，队列当中顿时连呼吸声都浅了许多。
“有不同意见没关系，只要合情合理，你们尽可以提出来，”江月有些无奈，“我都和你们说过了，我是个讲道理的人，不会因为你们提意见就随便打击报复的。”
又来了又来了，谁再信你这一套，谁就是24k纯傻子，纯的！
自己明明已经很通情达理了，为什么就没有人相信呢？江月觉得，眼下这种沉默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。
“没人说话？那我可点名了啊。”她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，看向一个方向，“你叫肖鹏龙对不对？刚才说话的是你吧。来，你刚才想说什么，现在大点声说完整了。”
天都黑了，她为什么认人还认得这么准？肖鹏龙的脸上写满了绝望。
何志强在一旁无声冷笑：提醒了这么多次，还不长记性，倒霉都是自找的！
实话是肯定不能说的。肖鹏龙舔着嘴唇，脑子转的飞快，琢磨着该怎么糊弄过去：“报告，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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