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以前你说话气人归气人, ”白蚁声音低沉，似有不悦，“还不到现在这种咄咄逼人的程度。”
江月不以为意地耸肩：“此一时彼一时，人之常情，不难理解嘛。”
两人这么一来一往，看得许正阳是冷汗直流。
听得出来，这两不光是在开玩笑，而是为了一件事在暗暗较劲。他不觉替江月捏了把冷汗。别的不说, 白蚁可是实权上校, 就算是有交情，这级别上的差距也是实打实的, 说话语气总归还是该婉转一点儿的。他在首都机关里的时候，也见过有能耐有背景的人物, 可也从来没见过有谁是这么和领导说话的。
许正阳心思一动, 就被白蚁看在眼里, 便以此为理由语重心长地劝说江月：“你看看你, 这不省心的性子，把你的副连长都吓成什么样了？”
江月竟顺势安慰许正阳道：“你别瞎操心！也就是他，我在旁人面前可不这样。”
这话说的，许正阳和白蚁齐齐感觉胸口一窒。足足过去了十来秒钟，白蚁才缓过劲儿来：“这看人下菜碟儿, 你还有理了？合着在你眼里, 我就是那个好欺负的？”
江月歪头, 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：“有求于人, 当然就得礼下于人，难道你不是吗？”
白蚁摇头失笑：“你这叫恃宠而骄！”
她哪儿是用这件事来拿捏自己——不就是想看看他们怎么选人的吗？有最好，没有也就那样！这丫头根本就是看出来他爱才，实喜欢她这性子，才这么随意的！
说起来，自己看中的良材美玉，被上头截胡，委以重任。他还真说不清，自己是高兴多一点，还是憋屈多一点。
“那也是你先放纵，我才有机会的。你自己的黑锅还是自己背吧。”江月也笑了。
“你呀，我是拿你没辙，也不知道谁能真正治得住你！”说着，白蚁问许正阳，“你们连里，也没人能治得了她吧？”
眼见江月也饶有兴味看过来，许正阳这时候哪儿还敢插嘴，苦笑着讨饶道：“两位领导，你们饶了我吧，你们俩斗嘴，就别拿我当由头了，我可一个都担待不起。”
“没意思，这小子没意思，比石毅差远了！”白蚁失望的摇头。
这下子，轮到江月无言以对了。这真不能怪她刚才说话不客气，这人的脾气也挺古怪的。她忍了忍，还是没忍住，清了清嗓子，小声反问：“您怎么还惦记石毅呢？总不会惦记着他来和我一块儿怼你吧？”
“我早先打听过，都说石毅从小就是混世魔王，照我说，他们都看走眼了。”白蚁意味深长，“那小子的脾气，我估计得有一大半儿，是从你身上学的。”
“我可当不了他的老师，”江月才矢口否认，又立马转了话锋，“我和他，那应该叫，意气相投，一拍即合！”
“是，你们意气相投一拍即合，所以我磨牙费嘴使了好大的劲儿才说动他，你一封信就给我把人扣住了！”提起这茬儿，白蚁就生气。
“诶，丫头，你别这么看着我！”眼见江月眼神不对了，白蚁赶忙道，“侦查大队查这么点儿前因后果还是不费劲的。不过你尽管放心，你那信我没让人拆过，我也更没私底下窥探过你们招人的详情。我这单纯是遵循逻辑作出的合理推断。”
理由正当，算你过关！江月悻悻的收回了目光。
白蚁叹了口气：“哎，这样也好。你们两个天魔星凑一块儿去妇唱夫随珠联璧合吧，还省了让别人头疼遭罪呢！”
妇唱夫随？珠联璧合？
许正阳本来就越听越觉得不对，一听这两个词，猛然间反应过来，不禁脱口而出：“连长，你居然也能找着对象？“
江月的脸色“唰”的一下变得铁青：“许、正、阳！”
她咬牙切齿，一字一顿：“我看你是不是皮痒的紧，着急挨揍呢是吧？”听这混蛋说的什么，不是“你居然有对象”，而是“你居然也能找着对象”！
很好，那么问题的关键来了，在许正阳的心里，她的形象究竟是有多么糟糕！她得有多么面目可憎，才让他有这样的想法？
许正阳话一出口，就知道自己完蛋了。凭良心讲，他对自家连长一点儿意见也没有，真的。他只是觉得，江月强得有点儿过分而已。但……
他求助的看了看白蚁，努力试图在自家连长怒火喷薄之前获救。然而非常遗憾，白蚁只是耸耸肩，投给他一个爱莫能助只求多福的眼神。
徒劳的挣扎简直令人不由心生怜悯，但江月必要时候一定是铁石心肠。许正阳一米八的个子恨不得缩在地缝里。他的声音里充斥着绝望：“连长，只是口误，真的，你信我，真的只是口误！”
江月这会儿表情已经缓和下来了。她露出一个清浅的笑，任凭谁，在不知道前因的情况下都看不出来，她正努力克制自己蠢蠢欲动的拳头。
缓缓吐了口气，她低声轻斥：“赶紧滚蛋，等我回去再收拾你！”
“是！”
得了缓期执行的通知，许正阳二话不说，掉头就跑，能躲一时是一时，总比直接撞枪口要强。
等他走得一点儿，江月没好气的瞪了白蚁一眼：“别憋着了，想笑就笑吧！”
她刚起了个头儿，白蚁已经捂着肚子，笑得直不起腰来：“我得，哈哈，我得收回我刚才的话。这小子，比石毅可有意思多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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