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正阳粗粗浏览一遍, 暗暗倒抽冷气, 抬头试探着看回去：是她？
林齐点头：应该没错。
江月推门进来，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。眼看这两人互相挤眉弄眼不知道在意会些什么，她不由感觉有点儿恶寒, 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：“你们两个这是一见钟情了还是怎么回事, 四目相对脉脉传情黏黏糊糊的, 不觉得别扭啊？”
“江月你少腻味人一会儿行不行？”
“这什么乱七八糟的！”
林齐和许正阳齐齐出声反驳。
这俩个家伙凑在一起，躲在背后刨人根底, 让人家当事人撞个正着, 心虚之下, 一时间没来得及打个招呼，结果被兜头泼了一脸的狗血，那叫一个膈应。再看向对方的眼神中，就本能地充满了嫌弃。
“看起来, 这一上午你们相处地挺愉快嘛, ”江月不以为意, 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，促狭笑道，“已经初步培养默契来了, 不错不错。”
她故意作出特别夸张的欣慰之态, 硬是用“默契”这么个词把两人恶心得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。
许正阳早上就看出点儿这位的脾气，感觉和一般女同志不大相似, 这会儿也不禁有些瞠目结舌之感。至于说林齐？他并不想看见她, 更不想和她说话。
江月轻轻耸了耸肩, 把手里拎着的课本扔在桌上，云淡风轻笑了笑，仿佛刚才的天雷不是自己放出来的。她翻出自己的杯子倒了水，喝一口润了润嗓子，看向许正阳：“我托大，就管你叫正阳了。宿舍那边儿都安置好了吧，还有什么需要的，尽管找咱们林指导员解决。”
林齐听见加了重音的“指导员”三个字，简直无奈：“江月，你就欠吧！”
许正阳顿时忍俊不禁。指导员和自己提起江月时，还老老实实地称呼一声“连长”，面对面的时候却直呼其名。他不由想起早上的时候，江月管林齐叫“林处”，两人就已经斗过一回嘴，越发隐忍不住笑意。
“我对正阳表示一下关切，你插个什么嘴呀！”江月白了林齐一眼，“再说了。”
她停顿一下，伸出手指在三人身上画了个圈，接着道：“适当的玩笑有助于促进群体之间的和谐关系。”
“看见没有，”她指着笑出声的许正阳，“我这完全是为了工作，为了任务。指导员，你觉悟高，我这一番苦心孤诣，你可不能不理解。”
“好赖话你自己就说尽了。”林齐憋屈地嗤笑一声。论及口舌之争，这辈子他也不指望能从江月身上占便宜，索性干脆利落地缴械投降，也不失明智：“行，我理解，理解行吧了？”
“行，你指导员一言九鼎说了算，还有什么不行的？”江月斜睨着他，抿出一对浅浅的梨涡。发觉林齐深吸一口气，有爆发的趋势，赶紧见好就收，比了个“暂停”的手势，在爆发的前一刻终止了“战争”。
看了一眼时间，江月侧身避开林齐锋锐的目光，若无其事地向许正阳发出提议：“这会儿手头没事了吧？那咱们先吃饭去，等回来再说正事。”
许正阳忍笑看一眼林齐：“行。”
林齐两人简单收拾一下桌子，江月把窗户关严实，出门以后不忘上锁。三人结伴去了食堂，江月找后厨单独炒了几个菜。
菜齐了以后，江月与林齐对视一眼，拿起杯子：“正阳，陆院的禁酒令是不敢犯的，咱们就只能以水代酒，给你接风。”
象征性地碰了个杯，就撂在一边儿，三人各自动了筷子，边吃边聊。
“正阳，早上是我小人之心，得跟你赔个不是。”江月说的自然是先前的试探。怎么说也是她不地道，哪怕许正阳并没有往心里去，这茬儿也不能当没发生过，得把话说透了，免得将来心里有疙瘩。
许正阳觉得江月挺有意思，这种行事做派观察下来，利落敞亮豪爽，与一般女同志的确很不一样，相处起来不会下意识地心怀顾虑。作战部队里朝夕相对，若是因为性别缘故导致不能很好的沟通，必然要出问题。这样挺好。
“连长，你要这么说话，就是看不起我了。”
他笑着拉林齐作为佐证：“指导员，咱俩接触了一上午，你说，我许正阳是那么小气的人吗？”
林齐笑而不语，给江月的杯子倒满了：“喝！”
“你当是罚酒呢！行。”江月轻笑一声。笑过了也不矫情，端起来一饮而尽。
许正阳道：“这事儿其实挺正常，要换了我，我也不放心，得试探试探，来的人和自己能不能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，他猛地停住，硬生生地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。就算旁边儿这女同志挺放得开，“尿到一个壶里”这话也太粗了，不适合在吃饭的时候往外冒。
“就说咱们是一路人呢。”江月已然意会，很自然地接过话茬。许正阳和林齐两个大男人免除了尴尬，双双松了口气。
“不瞒你们说，院长头一次找我，透露出让我接这一摊子的想法，从那时候开始，我别的不怕，就怕和搭档合不来。对了，那会儿我最担心的，还不是正阳你的这个位置，我最担心是咱们指导员。”她指着林齐感慨道。
“我又怎么着你了？”林齐觉得自己很冤枉，怎么忽然间一口黑锅从天而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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